莉莎霍克愛扶著半夢半醒的羅伊馬斯坦古上車，開車送他回家。
她看著馬斯坦古半睜著眼，一臉困倦，滿身酒味。
她想起上次和哈博克、普雷達喝酒的時候，馬斯坦古也是一不小心喝多了，但也只是睡著而已。莉莎霍克愛知道，馬斯坦古不會發酒瘋，聖誕節夫人想藉羅伊的口，對她說什麼而已。而且接喝醉酒的上司回家，也不是副官應該做的事，她早該想到了。
車開到了馬斯坦古家，她扶著他下車，原本準備送他離開就走了，但羅伊精神恍惚，走路也搖搖晃晃的，莉莎想了一下，還是決定扶他上樓。
這是她第一次來到馬斯坦古現在的住處。
裡面沒有什麼多餘的東西，大致上都放得相當整齊。她扶著他坐上了沙發，暗忖著倒杯水給他。
「少尉，不好意思麻煩妳了。」
羅伊的聲音有些單薄，莉莎正要走到廚房，聽聞他的聲音，才倏地轉頭看他。方才眼神矇矓的羅伊，看似清醒了幾分。她走進廚房，伸手倒了杯水給羅伊。
「喝成這樣也太愚蠢了，中校。」
莉莎把水遞給羅伊，順勢在他身旁的沙發坐下。
「我不知道聖誕節夫人居然打電話給妳。抱歉造成妳的困擾。」
「您不應該為了這種事喝成這樣。」莉莎眼神熠熠，直勾勾望進了羅伊的眼眸。
羅伊抬眼，不禁失笑。
「她跟妳說了什麼？」
「關於您很自私的那個部分。」
羅伊的酒醒了，開水流入他喉嚨的冰涼感，讓他整個清醒了過來。其實他沒有喝得太多，但人想逃避現實的時候，就特別容易喝醉。
他不知道聖誕節夫人會做這些，他今晚真的特別失意嗎？看起來特別落魄嗎？他一直以為自己隱藏得很好。大概也只是提了那麼幾句，畢竟從小看自己長大的養母，總能推敲出什麼吧。
羅伊望著手中的玻璃杯，悠悠想起過往，嘴角止不住上揚了幾分。
「妳還記得，當初在妳家研究鍊金術的那段時光嗎？」
莉莎沒有想到羅伊居然講起這個。從伊修瓦爾戰、羅伊燒掉她背後的煉成陣之後，他們從來沒有提過以往的事情。
但提起這段過往，莉莎不自覺想起當時的情景，表情瞬間也柔和了起來。
「我記得。」
羅伊笑了起來。
「那時候，我可是真的很喜歡妳。」
羅伊晃著玻璃杯，看著杯中隱隱閃爍的光亮：「每次從師傅房間走出來，都會聞到滿桌的飯菜香。雖然常常不曉得要說些什麼，但不管說什麼，妳看起來都會很高興的樣子。每次回想，那都是我到現在最幸福的一段時光。」
莉莎也想起那個時候。她總是暗忖著羅伊什麼時候要從房裡走出來，都會預先準備好晚餐，觀察著他喜歡吃什麼菜，特地準備給他一起吃。雖然不管準備什麼，羅伊也都吃得很開心的樣子。她也會沾染那歡快的氛圍。好久，都沒有回憶起這段時光了呢⋯⋯
羅伊的眼神清澈了起來，他的眼神此時看向莉莎的耳朵，又陷入過往。似是情不自禁的，伸手摸了摸她戴著的耳環。
那是羅伊考上國家鍊金術師、最後一次到莉莎家的時候，送給她的。
以後可能會上戰場、沒辦法常常過來云云，那時候羅伊說得欲言又止，然後伸出一隻手拿了個黑盒子給她：「莉莎，好好保重。」
但沒想到再次見到這副耳環，是在伊修瓦爾戰場上，被「鷹眼」所救的那一天。
「在伊修瓦爾一見到妳的時候，看到妳戴著這副耳環，我就開始後悔了。妳為什麼要去唸士官學校呢？是我說了什麼嗎？是因為我的緣故嗎？」
羅伊失笑。
「那時候要離開前，我多想對妳說點什麼，我很想說我還會再回來。但我知道我很可能隨便就死在哪裡⋯⋯不該留下什麼希望給妳。那時候在伊修瓦爾，休斯一天到晚在炫耀女朋友。他問我都沒有可以念著的誰嗎？我心裡閃過的畫面都是妳，但我寧可妳在師傅家好好的。我不敢想⋯⋯」
莉莎坐在羅伊旁，看著羅伊低下了頭：「看到妳成為軍人之後，我無論如何都不想再讓妳離開了。」
莉莎輕輕嘆了口氣：「我不是說，我不會離開您了嗎？」炯炯的鷹眼柔和得就像當年還在師傅家那個少女一般。
「我從小就被我父親和鍊金術綁架著，直到您的出現。」莉莎頓了頓，「我也一直愛慕著那個對我說出想要帶給人民幸福的那個少年呀⋯⋯」
羅伊一抬頭，正巧碰上莉莎的眼神，他們都笑了。
他們才明白許多事情沒有經過確認，就沒有辦法明白彼此的心意。
「只要您願意，我會為了實現那樣的理想，一直追隨您，一如我當年決定去唸士官學校一般。這不是為了您，一直都是我自己的決定。」
多少年的情感，在他們心中互相纏繞、錯雜，早就已經是一個解不開的結。但也是多少年之後，從不談彼此的他們，給下了對方一個早就存在的承諾。
「莉莎⋯⋯這是我最後一次叫妳莉莎。」
「也希望這是您最後一次喝這麼多，馬斯坦古中校。」
可惡⋯⋯一定要破壞這麼浪漫的氛圍嗎？羅伊失笑，又再次看看眼前的莉莎。
當年那個溫柔的女孩的神情，與現在的莉莎產生了某種疊影。
當年他抱過她嗎？但肯定沒有吻過她。
他順勢拉過莉莎的手，抱住了她。她沒有躲開。
兩個人靜靜地沈靜在這個時刻當中。他們該做的事太多了，總是沒有太多時間想彼此的事情。但如今就是這樣了。不管他們是什麼關係，誰也不會離開誰，是彼此唯一的承諾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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